我的意外爸爸劇照  

昨天去看了我還蠻喜歡的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新片”我的意外爸爸”,是枝裕和一向擅長拍以家庭為主題的片子,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”橫山家之味”,把家人那種疏離,關心,牽絆及遺憾拍的絲絲入扣,有趣味的橋段,卻也有讓你掩面長嘆,久久不能自己的鏡頭。”我的意外爸爸”描寫兩個家庭,撫養小孩六年後才被告知抱錯小孩,以致於後來陷入是否要把孩子交換回來的天人交戰。血緣之親還是養育之情重要?孩子的養成是先天基因,還是後天教養方式重要?本片探討這種種主題。劇情及心得相信網路上都可以找到寫的很好的影評,這裡就只寫我注意到的部份。

1. 飾演外婆的樹木希林是與是枝裕和合作的老班底,她的動作及說話總是具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喜感,在橫山家之味中,她把母親及祖母的角色演的活靈活現,尤其是那對媳婦的一絲怨懟,就那麼一句台詞,一個眼神,就讓人瞬間不寒而慄,見識到家人關係中比較掙扎及負面的部份。在”我的意外爸爸”裡,她的戲份少了,可是和女婿福山雅治打招呼那幾句話,還是讓人覺得十分親切,有那種”阿,婆婆還是一樣搞笑哪”的感覺,那是一種帶著詼諧與淡然看待人生的態度,似乎就抱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態度接受了人生的荒謬性。在看似輕鬆之餘,有它沈重的力道在後頭,只能說演員成功的傳達了導演的獨特見解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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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 在電影中好幾處都用了巴哈的郭德堡變奏曲,我當下一聽就覺得那是顧爾德彈的(片尾的介紹證實了我的猜測),而且較慢的速度顯然是1982年,顧爾德的郭德堡第二次錄音。那音色實在太獨特,沒有第二個鋼琴家可以彈出那樣的音色及音樂見解。郭德堡變奏曲由於旋律靜謐優美,常常被運用在廣告及電影裡(如人魔),可是要不是作為一種氣氛塑造,不然就是製造衝突性,如人魔裡漢尼拔殺人時的配樂,巴哈柔美的旋律和血腥的吃人肉行徑形成強烈的對比。在”我的意外爸爸”中,我本來以為是枝裕和也是把郭德堡當成一種氣氛的營造而已,直到片尾兩家人重新會面,郭德堡的主題旋律出現,我才驚覺導演引用巴哈這首樂曲的用意。巴哈的郭德堡變奏曲,在第一首的主題後,就是30曲的變奏,直到第32曲又回到第一首的主題,如果你聽CD,會有第一軌和最後一軌一模一樣的感覺。我不知道樂譜上是否真有不同,可是CD聽起來我是分辨不出差別,至少顧爾德的版本是如此。可是很奇怪,如果你好好的把郭德堡變奏曲從頭到尾聽完,你會發現從第一曲,一直聽到終曲的主題再現,那心境是完全不一樣的。明明第一軌跟第三十二軌單獨聽很像,可是若把終曲放到整首作品的架構中,第32曲的主題再現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意義。郭德堡的30首變奏,有各種情緒,包含快樂,悲傷,沉思,晦暗,激昂,它是一連串長大的思考,不斷的繁衍變化,在歷經這一連串的變化後,復歸一開始的主題時,主題已經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意義,就像我們說”看山是山,看山不是山,看山又是山”的第三種境界。要達到第三種境界,你無法像魔戒裡的哈比人佛羅多,順手呼喚丹道夫的巨鷹,讓牠把你載到末日火山把魔戒丟下去。不行!沒有這樣的方便之門!你得歷經重重險阻,一步一腳印,從夏爾走到末日火山,把戒指投下去。只有經歷這樣完整的過程,背負魔戒的考驗才有意義。郭德堡變奏曲終曲的意義與整首作品僅僅扣連,聽者只有從頭到尾完整的聆聽一次,終曲帶給聆聽者的那種經過洗滌後的純淨與平靜,才會湧現出來。”我的意外爸爸”也是如此,在福山雅治身上,我們看到一個高傲且強勢的父親,身為上層菁英份子是如何慢慢放下身段,如何體認到他與兒子慶太的牽絆與親情,縱使沒有血緣關係,這牽絆也不是可以功利地一刀斬斷。另外,兩個家庭的相遇也是如此,從一開始的客套,到後來的惡言相向與衝突,再到後來的再次相見,導演沒有交代雙方父母是否決定要維持交換小孩的決定,可是觀眾很清楚這已經不是問題,血緣之親與養育之親已不再是二元對立的關係,因為有更大的包容與感情化解了二擇一的窘境,這是導演所意欲呈現的人性光輝與溫暖。而這樣的劇情鋪陳,正呼應著郭德堡變奏曲的核心精神。你聽到一開始的主題,但它已經不是一開始的模樣,那是走過千山萬水後的平靜,絕非表面的淡然而已,這境界只有完整經歷過的人才能體會。郭德堡變奏曲絕對不能以random模式播放,也無法單純挑出幾首聆聽,那樣的話,你感受不到終曲的那種寧靜與意義(隨人解讀了)。而”我的意外爸爸”結尾的那種感動,也只有好好看過電影的觀眾才能明瞭。真的是非常溫暖,非常動人的一部電影。

3. 最後要回復我的風格,講講不入流的東西。飾演另外一個家庭的媽媽的女演員,我覺得臉龐好清秀阿,而且身材似乎也很棒,網路查了一下,發現她叫真木陽子,是擁有G奶姣好身材的女演員,演過多部日劇及電影。這大概是觀看”我的意外爸爸”的意外收獲,又有新的日劇可以追了,真好。形而上與形而下,高貴與低俗,誰說不能合而為一?

真木陽子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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