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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今天去高雄至德堂欣賞了NSO難得到高雄舉辦的音樂會,曲目有西貝流士的交響詩”夜的騎行與日出”與第二號交響曲,以及舒曼的大提琴協奏曲,由音樂總監呂紹嘉率領國家交響樂團演出,協奏曲配合的是法國的大提琴家Gautier Capucon。說實話,不知是失心瘋還是怎樣,音樂會以前我一直以為曲目是德弗札克的大提琴協奏曲,所以最近聽的都是德弗札克,沒想到是舒曼。好在舒曼的這首協奏曲也還算聽的熟,不致有聆賞的門檻。因為到的比較早,所以進音樂廳時還聽到現場的導聆。西貝流士的這首交響詩我並不熟,之前只聽過幾次,隱約覺得裡頭有些旋律在第五或第七號交響曲聽過,還以為這是作曲家較早的作品,完整的意念則是呈現在後來的交響曲中。聽了導聆,才比較了解作品的背景。會叫做”夜的騎行與日出”,是因為”音樂內容呈現馬匹牽引的雪橇從首都赫爾辛基暗夜奔馳,趕路到大約三十公里的城鎮凱瓦拉,直到目睹天際由暗轉亮,黎明曙光乍現的華美榮景”(見節目冊曲目解說)。難怪曲子開頭有類似打擊樂效果的節奏,原來是在表現暗夜馬匹奔馳的情景。導聆的老師一一介紹一些動機,包含弦樂是表現日出前天色的變化,壯麗的銅管則是表現日出乍現的情景,這些資訊的確有助於後來對於作品的欣賞。不過我覺得這首子並沒有很爆棚,就算是壯麗的銅管也是在曲子結束前約兩分鐘,整首作品是靜謐的結束,挺特別的。這首暖場的交響詩讓我見識到呂紹嘉引領各個聲部的指揮功力,而第一及第二小提琴在柔美的樂段的表現讓我眼睛一亮,今天這場音樂會可有看頭了。

    接下來的舒曼大提琴協奏曲,一頭飄逸頭髮的Capucon帥氣登場,不過一出聲就讓我詫異:音量似乎小了點阿。因為今天的票價不高,難得我可以買得起二樓第二排的票,如果像往常那樣坐在三樓,那音量肯定太小。結果今天Capucon大概都是以這樣的音量演奏。嗯,音色優雅,也適切的表現了這首協奏曲中舒曼的幽默,詼諧,睿智,可是我覺得卻少了最關鍵的一點:舒曼熱切的情感。我說不上來,雖然呂紹嘉及NSO的伴奏很稱職,Capucon的演奏也中規中矩,但我就是沒辦法融入曲子中。音樂會結束後回家我又聽了杜普蕾的演奏,對呀,同樣的樂段,杜普蕾就是有拉出那個味道,情感的刻劃比較深,可是Capucon就只是輕輕的拂過那音符而已,於是在我的心湖也激盪不出什麼。不能說他演奏的不好,我不是行家,只能說這套協奏曲我覺得還好而已。結束後的安可曲我沒聽過,簡單的旋律好像兒歌。

     下半場就是我期待已久的重頭戲,西貝流士第二號交響曲,最近可是狂聽這首曲目,搞的心情都有點像西貝流逝那樣抑鬱了。樂團一開聲,我便在心裡暗喝一聲:是啦!今天的西貝流士必然精采!那豐沛的弦樂,一開始就充分傳達出西貝流士的味道,也證明了NSO本身的實力。只是我沒想到,NSO接下來的表現讓我整個人為之震攝!聽古典音樂十幾年來,比較少聽到台灣本地的樂團有令人驚豔的表現,可是今天的西貝流士,每個聲部都表現不俗。弦樂柔美時可以令人動容,齊奏時音量豐沛氣勢足。木管尤其令人激賞,不管是長笛,oboe,或是低音管,都非常的飽滿,從頭到尾都很穩健,而且味道就是夠。至於銅管,這個樂團中很容易暴露出缺點的聲部,今天的表現更是可圈可點。無論是小聲還是大聲,總是恰如其分,和其他聲部唱和的很好,到了激昂處也能獨當一面,簡直把西貝流士曲子突破陰霾時的那種光明面充分表現出來了。我不管相信NSO在呂紹嘉的錘鍊下,竟然可以做到這種地步!實在讓我非常感動。

    以下說說讓我印象比較深刻的部份。第一及第二樂章,呂紹嘉把節奏,樂曲的起伏,各聲部的承接及對話表現的很好。他的指揮動作不會從頭到尾都在提點,有時凝然不動,樂團就會自己走。西貝流士的第二號有些比較內省安靜的樂段,若指揮處理不好就會很無聊。可是今天呂紹嘉完全不會讓人有這樣的感覺,好似一條河流向前奔馳,或急或緩,均有可觀之處。曲子的柔和樂段,各個聲部表現適切,而在齊奏的高潮樂團的技術水平又可以hold住,不會潰散或是表現弱掉了。最重要的是,我覺得呂紹嘉有把西貝流士的味道表現出來。雖然節目單的曲目解說說這首作品是西貝流士在義大利時旅遊所作,因此富有溫暖陽光的田園詩意,可是我才不管這些。在這首曲子我聽到的就是道道地地的北國氛圍,如同作曲家本人的氣質,若說義大利的風光對作品有和影響,那恐怕是如第一樂章開頭時那溫暖的弦樂吧,我倒是把它解釋成生性抑鬱內省的西貝流士內心對幸福的憧憬,因此曲子揉合了冷列與溫暖。不同於聆聽舒曼大提琴協奏曲時我的疏離,聆聽呂紹嘉的演繹時,好幾度我把眼睛閉上,在腦海裡浮現的便是北國那種蒼茫大地,又或是作曲家那種憂鬱至深的心境,因為極度抑鬱,更顯得難得有時照進的陽光的溫暖。我覺得其實觀看指揮的動作是多餘,閉上眼睛,不同的聲部在腦海映現的圖像更加豐富,而且也更能夠融入曲子之中。

    在快節奏的第三樂章,感覺似乎象徵一種積極進取的態度,彷彿作曲家掄起拳頭對自己的人生宣戰,不管面臨多少的苦痛。NSO的表現凌厲暢快,到了中段,樂曲進入安靜的樂段,聽著oboe與大提琴首席低喃的對話,當下無法克制情緒,眼淚緩緩留下。就好像在戰鬥之餘,忽然陷入過往的回憶中,對過往幸福的一絲憧憬,那種直擊內心深處的剖白,令我低迴不已。但很快的,號角又響起,曲子接下來便在這樣快慢的轉換中進入第四樂章,那恢宏的樂團齊奏,讓我激動不已,感覺整個心臟噗通噗通跳個不停。不管我閉上眼睛與否,整個人都已身在音樂之中。第四樂章沒有任何瑕疵,沒有任何聲部放砲,在呂紹嘉精準的指揮下,穩健的前進。在最後的高潮,銅管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輝與飽滿,音量爆表,弦樂群更是豐沛,最後在呂紹嘉的棒下劃下句點。我只能狂拍手,數度大叫”bravo”,以表示我內心的感謝與激動。要聽到一場感動的音樂會,並不是那麼容易,在那個時刻,你會覺得人生真是幸福,如同叔本華所說”意志赤裸裸的展現其自身”,那個當下所有現實中的不完滿都被超越了。這感覺實在很難形容,簡單說,我很感謝呂紹嘉及NSO讓我聽到這麼純粹的西貝流士。相較之下,今天春天藝術節時芬蘭女指揮Estonia Anu Tali與高市交的表現只能說把音符演奏出來而已,但支離破碎,並不足以構成一個完整的,令人感動的西貝流士。

    唉,我實在後悔上禮拜錯過呂紹嘉與NSO開季的馬勒第九,真的去台北聽也值得。只能說今年我不會再錯過他們的演出,就算坐夜車往返台北屏東也值得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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