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週六的早上,聽著許久未聽的馬勒第四號交響曲,阿巴多晚年指揮柏林愛樂的現場演奏。第三樂章開頭弦樂徐緩的演奏與豎琴的撥奏,讓我的心神安靜下來,同時似乎也漸漸遁入記憶之流中。這旋律,好熟悉,阿,我想起某部電影的畫面,對!我想起研究所時,教授邀請研究生們去他家中聚會,教授放了某部電影,通常教授放的都是平日不易看到,品味特殊,可能與課程主題相關的電影。那時課程上到的主題是Diaspora(流離失所),所以教授放的也是與這主題相關的電影。情結我已忘了,電影名稱好像有’North’,我只記得影片結尾一幕,兄妹們一同涉險越過邊界,爬的是地道,地道裡還有一堆會啃人的老鼠,總之非常怵目驚心。最後兄妹爬出地道後,重建光明與重獲自由的剎那,搭配的就是馬勒第四號第三樂章的終曲,如同經歷苦難後,得到真正平靜與自由的喜悅。影像與音樂的疊合,深深的烙印在我腦海深處,今天馬勒的音樂又開啟了我記憶的箱子,許多回憶傾瀉而出。那時教授還倒了紅酒給我們喝,後來還笑著對我說我喝太快了,紅酒應該要放一下喝比較好。那時我根本不懂,因為那時幾乎不喝酒,對葡萄酒完全沒有鑑賞力。教授家中這些類似中上階級的品味其實我不太能夠領略與進入。現在想起來,我前陣子手搖磨豆手沖咖啡給一群大學生喝,大學生嘖嘖稱奇的模樣,不就像十幾年前在教授家中的我嗎?有些事可能是超乎當時的年齡可以理解的,那時的我不懂葡萄酒,也看不懂某些藝術電影,就像二十幾歲的大學生無法領略精品咖啡的品嚐樂趣。這樣看來,現在我放一些較冷門的影片給學生看,或是教課文時延伸的情意分享,學生無法理解,也是合情合理的。可能我說了一些超乎他們年齡與生活經驗可以理解的東西。但話說回來,現在不懂也無妨,撒下了個種子,以後可能就會發芽,看個人際遇造化了。教學我也只能調整,忠於自己。大家不都說教育就是播種嘛,只是大家都殷殷企盼立即可見到的成效,我倒認為學校裡大部分的東西是都可以捨棄的,有些可能要把時間拉長才看的到效果,而這效果可能也不是功利化的視野可以看到的。我還是覺得無論是老師或學生,能做的也只有對自己誠實而已,盡力而為,也就這樣了。

回到馬勒第四,我細細的品味第三樂章,回憶在我腦海裡一幕幕往前翻轉,真是百感交集。馬勒是悲憫的,在第三樂章,有撫慰紓緩的弦律,但也有驚天動地的合奏,如同人生的苦難。馬勒俯瞰人間,一如他內心的掙扎,把人間的喜怒哀樂藉由音樂攤在我們面前。但我想第四號交響曲還是正面的,在第三樂章的終曲,在苦難之後,那徐緩的旋律升起,忽然間,天堂之門開啟,如同在雲端,天使輕輕的撫慰我們的內心,即使經歷這些苦難,沒關係的,我們還是可以找到一個棲息之地。暫時,我們可以把悲傷放下,回到如同孩子們童稚的心境,不管肉體的我們是到了幾歲。聽到第三樂章終曲,我淚流滿面。在人生不斷向前滾動的巨輪中,還是有一些”真”潛藏在記憶,在音樂中,我讚嘆這真,為此留下歡欣的眼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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